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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傾城之戀> 讀後感

傾城之戀  

 

   張愛玲,一個不滿足於己身悲劇的悲劇性女子,藉由一枝冷峻而深刻的筆,在中國近代小說史上凜然刻下自己的名姓,她筆下的女人,像無數面破碎的鏡,映著她悲涼的倩影,她們所走出來的人生,華麗而蒼涼,在張氏細膩生動的描摹下,澎湃滅頂的情懷化為幽幽的淺斟低唱,似乎幾個壓抑的動作、耐人尋味的對白和眼角起伏的角度便概括了這些人的一生。

 

   <傾城之戀>中,兒女情長不再是浪漫,而是時代下無可奈何的悲哀,愛情像是正在發酵的牛乳,即將凝固成酸腐的婚姻、索然無味的妥協。「生活在這世上,沒有一段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。」 <留情>裡的敦鳳與米先生、<鴻鸞禧>中的玉清、振保與他的玫瑰們、曹七巧、白流蘇與范柳原……沒人不是沉浮於自己編織的愛情蛛網中,嚮往自由卻又迷戀被縛的安全。錢鍾書先生在<圍城>中說婚姻是「城內的人想出來,城外的人想進去。」<傾城之戀>中處處是這類矛盾心態的展現,也許正如法國作家紀德所說:「所有的愛情,都是自欺。」男女之間過多的算計,將愛、慾、誘等線頭交纏在一起,織出了一襲華美的袍,卻爬滿了蚤子。

 

  除了鴛蝴派幽怨淒冷的格調,張愛玲筆下的角色亦反映著一個大背景的無奈,眼看個個有志青年熟門熟路地墮落了,許多「個人」加起來,便是「時代」。令人印象深刻的是<紅玫瑰與白玫瑰>中的振保。小說中不斷強調著振保是個「好人」,是個符合社會期望的「一個最合理想的中國現代人物」,他把自己扮的有始有終、有條有理,緊緊壓抑著內心本我的衝動,這是那個時代賦予他的枷鎖,亦是他自己願意套上的枷鎖,有了這個枷,生活變得非常方便;他的前半生是他自己打拚而來的,後半生也不打算離開那個金鍍的畫框,但他低估了人性。

 

  嬌蕊對振保而言是一個美麗而充滿毒性的意外,意外是反日常的,有時也是刺激的、令人懷念的,那是正規途中倏然岔出去的路,充滿絢麗的色彩;然而,中國沒有真正的浮士德,木心曾說過「中國的浪子,還沒離家就開始想家了」,雖然振保有的是「外國式的俗氣」,他仍舊是個中國人,他捨不得離開自己一筆一畫描出的人生,他不停的「出軌」藏著厭煩,制式的軌道太直太短,彷彿彈指間便能走完,但他又在墮落之中煞車煞得恰到好處,「改過自新,又成了個好人」。

 

  脫序是一種反世俗反社會反自我價值的本我的衝動,它讓生命多繞幾個彎子好欣賞路上的風景,振保的拉扯是那個時代的拉扯,也可以是每個時代的拉扯、每個人的拉扯,最後能扯出什麼樣的結局,不得而知,但人總是願意扯個兩三次…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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